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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一张建行储蓄卡。户主是张薇。密码是*****。这和别的卡也没有什么不同。它里面只有一笔存款,5000元。存入时间是1998年。那一年,张薇离了婚。大承只是要离开,所以什么都给了张薇,包括他们仅有的存款。
张薇是那种很单纯,甚至还带点孩子气的女孩。父母都是工人阶级。张薇的才智与聪明也注定她考不上大学——虽然她很有灵性。是哥姐供她念完了自费大学。之后她便留在滨城。在一家物业管理公司做了三年会计,然后便嫁给了大承。结婚时张薇的母亲强烈反对。所以,起码的礼酒都免了。然而他们一直都有一个计划,那就是投资开家自已的电脑公司。大承是学计算机信息与管理。入行电脑界后专攻网络。当时刚介入管理层。这想法酝酿已久。
为了省钱,他们租住在顶楼。夏天每到晚上,曝晒了一天的太阳,此时更发挥出余威。他们的凉席就铺在水泥地面。张薇用凉水浇完屋内,方有片刻清凉。大承总是在埋头看专业书,写报告……
投资的钱存了很久。经过层层开销,汇给双方父母之后,只存下5000元。那一年夏天没过完,大承便提出离婚。他很坦言,有人可以为他投资,条件必须他单身。算起来,他俩结婚前后时间才不足两年。
张薇第一反应是很漠然。她不能相信,好象大承说的是别的人,别的事,与她无关。事实上张薇不是个理性的女孩。但是接下来的一切处理,冷静的好象超脱于她个性之外。
房租还有两个月到期。两个月后,张薇便辞职去了深圳。那时她跟家里的联系更少了。至于那张储蓄卡,她也没想过要取来用。直到三年后的一个电话,将她召回家。母亲进了医院,结论很残酷,是子宫癌。张薇这些年独身一人,无牵无挂。相对而言还存了一些钱。哥哥姐姐都属工薪阶层,还得兼顾家庭。面对昂贵的费用,令人百筹莫展。其实老母亲的病也就是在那儿耗着钱。可是想到她的一生,为儿女操劳。更有近年来张薇的不顺,一直烦扰着她。张薇的泪就止不住流下来。
就这样拖了半年,母亲的病情时好时坏。中秋节时,母亲的病开始恶化,又住进了医院。窘迫之际,张薇想起了那张储蓄卡。她找了出来。纤细的指尖不住的摩娑着它。显然还在迟疑。离开滨城时,她已处理完一切与那段婚姻有关的东西。这张卡,是过去生活仅有的见证,说明过去的存在而不是她的一个梦。
市政大道拐角,建行的自动柜员机前,张薇输入卡,按下密码。忽然,她的眼睛惊讶的瞪大。屏幕上显示存款余额是10万元整。她一下呆了,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。站在那不知所措。她退出卡,头脑里还是不能梳理清思绪。于是她就沿着街道,漫无目地的走下去。慢慢地她明白过来,一定是大承。离婚时就是大承把所有的钱都存进这张卡。一切办好后,才交给她。
的确是大承。在过去的三年里,他的生意如雪球般滚大。出于一种自己也说不清的心思,他开始不定时的往这张卡存钱。每一次存都会看出卡上的钱纹丝未动。足足三年了。说实话,张薇和他在一起生活,他一直都以为自己将她看得很透。她是那种非常感情化的女孩,没法用理性分析。听见小孩引逗猫咪呜呜叫,她都会心疼得皱眉。
三年里她没有任何音讯。滨城的朋友一个也没有联系过。他只有种种推测,可能她过得也不错,用不着这张卡。
出于一种存心,大承后来的投资地正是张薇家所在城市——榔山市。那是一座新兴的电子工业城。高速公路的发展,为这座城市注入新的动力。它离滨城不过两小时的距离。电脑市场更是处于盲动待开发的状态。公司后来的发展证明大承的远见。大承每次经过这座城市里张薇家所在地时,总会想到她。
其实大承不知道,2000年张薇的父亲去世后,母亲便被大哥接了去。这里对张薇而言,严格讲,已不是一个完整意义的家。
今天,大承刚出差回来。直接飞到榔山市分公司作例行视察。车子驶过大道。大承感觉很疲乏。忽然他直起身,示意司机小杨靠边停下。然后他下车走进路侧的建行营业厅。存钱后,他敏感地发现余额数字变动了,只余6万。呵!是张薇,这念头如电光火石般一闪而过。她毕竟还是动用了这笔钱,而且一定做了急用。她会猜到我吗?他想到这,不由得有些兴奋。
张薇这边,取出的4万元钱暂解燃眉之急。在哥姐面前,她只说借朋友的。主治医生已通知手术时间。最好的结果是拖延癌症扩散的时间。兄妹三人商量来商量去,谁都知道该做手术,可各种费用、还有术后护理,这大笔钱哪找去?大哥捻灭手上的烟头。不容置疑的下了命令:“做手术吧!就是把房子卖了。。。。。。”于是,兄妹三人分头筹钱。
张薇再次来到银行,查询到帐上有20万元。就是说,大承又一次存入了钱。他必然发现钱动过了。在那一刹那,他的心里一定必有她的身影滑过吧?!这样一种来自遥远的关怀,陌生又熟稔,令她潸然泪下。不能回想喽,母亲还在医院,她有点自嘲的笑了。取了钱,她转头又奔医院。这一次,钱的来历,她如实告诉了哥哥姐姐。大家听了,一时无人说话。哥叹口气,说:“先用着吧,慢慢再还,毕竟。。。。。。”他没再说下去。
储蓄卡上的钱取了,又被填上,余额从没低于10万元。治疗中再没出现为钱捉襟见肘的时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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